肌酐87正常值81(肌酐87正常值40—73)肌酐87正常值81(肌酐87正常值4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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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酐87正常值81(肌酐87正常值40—73)

肌酐87正常值81(肌酐87正常值40—73)

作者: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邵逸夫医院 张俊丽 周志慧 俞云松

病例介绍

患者男性,70 岁,浙江人。因“反复发热3 月余”于2019年7月12日入院。在本次入院前,患者先后四次因发热分别入住当地人民医院和杭州某大医院,为求进一步诊治入我院。起病以来患者体重减轻15 kg。否认糖尿病史。高血压病史10年,平时血压120/70 mmHg 左右,近3个月停用降压药。

第1次住院:2019年3月30日至4月12日(当地人民医院)

3 个月余前(3 月30日)患者无明显诱因出现发热,体温最高39.2℃。稍有咳嗽,咳少量白痰(已持续数月,近日无加重)。无恶心、呕吐、心慌等不适,就诊于当地人民医院。

入院后查白细胞(WBC)7.95×109/L,中性粒细胞(NEUT)79.8%,血红蛋白(Hb)109 g/L,血小板(PLT)231×109/L;C 反应蛋白(CRP) 20.59 mg/L,降钙素原(PCT)1.7 ng/ml,为进一步诊治收入院。

图1 第一次住院胸片A:3月30日胸片;B:3月31日胸片

当天23 点患者出现胸闷气急,氧饱和度(SpO2)90% ,血压74/52 mmHg,急查血气:PH 7.28,氧分压(PO2)60.7%,乳酸2.6 mmol/L,B型脑钠肽(BNP)2545 ng/ml,肌酐242 μmol/L,D- 二聚体3.88 μg/L。胸片提示两肺感染(图1A)。予面罩吸氧、去甲肾上腺素升压维持,甲泼尼龙40 mg 静滴1次,同时头孢曲松(2.0 g,静滴,qd)+莫西沙星(0.4 g,静滴,qd)抗感染,监测氧饱和度无改善,胸闷气急加重。

次日早9 点,患者气管插管后转入重症监护病房(ICU)。复查床边胸片,两肺炎症明显进展(图1B)。心脏超声示三尖瓣轻度反流,主动脉硬化,射血分数67%。复查血常规,WBC 17×109/L,NEUT89.8% ,CRP 109 mg/L,PCT 11.55 ng/ml。甲型、乙型流感抗体阴性。继续莫西沙星0.4 g ,静滴,qd)抗感染同时甲泼尼龙(80 mg,静滴,q8h)抗炎治疗(3月31日至4月4日)。

图2 第一次住院CT A:4月3日;B:4月9日

4月3日复查肺部CT提示两肺感染,两侧少量胸腔积液伴两下肺部分膨胀不全(图2A)。患者入ICU后体温即正常,气急、胸闷好转。4月5日患者拔气管插管后转普通病房,继续莫西沙星抗感染治疗,甲泼尼龙从80 mg(静滴,qd,4月6-8日)改为40 mg(静滴,qd,4 月9-11日)。4月9日复查肺部CT提示两肺感染及两侧胸腔积液均有吸收(图2 B)。

进一步查找病因

感染方面:流行性出血热抗体、肥达反应、抗链球菌溶血素“O”(ASO)、多次血、尿、痰培养阴性,导尿管留置时红细胞(RBC)3+,拔除后复查阴性,痰抗酸染色阴性。免疫学检查:抗核抗体、血管炎抗体、抗心磷脂抗体、类风湿因子(RF)阴性。促甲状腺激素(TSH)高,甲状腺素正常。肿瘤指标正常。

出院情况及诊断

4月12日患者出院,嘱口服莫西沙星6 天(0.4 g qd)和甲泼尼龙1~2周。出院诊断:①感染性休克:重症肺炎(Ⅰ型呼衰);②心功能不全;③ 慢性肾脏病Ⅳ期;④慢性浅表性胃炎;⑤食管炎;⑥高血压病;⑦腔隙性脑梗死;⑧肝肾囊肿。

第2次住院:2019年5月11日至5月21日(当地人民医院)

2个月前患者再次出现咳嗽,咳少量白痰,伴发热,体温最高39.1℃。当地诊所予“ 头孢曲松(2.0 g,静滴,qd)”抗感染治疗3天无好转。早餐时呕吐1次,呕吐物为胃内容物,伴左侧阵发性胸痛不适,不剧烈,无他处放射痛。入住当地人民医院感染科。

当晚体温最高39℃,伴胸闷,无胸痛、恶心、呕吐、腹泻、头晕、大汗淋漓等。

图3 第二次住院CT A:5月11日CT;B:5月12日CT

心电监护示SpO295%,血压64/40 mmHg,心率109次/分。心电图示窦性心律,房性早搏,T波改变。胸部CT示右下肺少许感染(图3A)。心脏超声示心包积液(中等量),三尖瓣反流(轻度),主动脉硬化,射血分数67 %。予去甲肾上腺素升压。当晚转ICU并予心包穿刺,引出暗红色血性液。

心包液常规示血性,混浊,有核细胞9240/μl,NEUT 91%。涂片示WBC 3+,RBC 3+。心包液生化示乳酸脱氢酶(LDH)416 U/L,空腹血糖7.17 mmol/L,总蛋白(TP)50.4 g/L,腺苷脱氨酶(ADA)15.5 U/L。

住院期间患者痰、血、心包积液培养均阴性。予美罗培南(0.5 g,静滴,q12h,11天)、甲泼尼龙(40 mg,静滴,qd,11天)、呋塞米(20 mg bid)、螺内酯(40 mg bid)、多巴丝肼(0.25 g bid)联合治疗。

出院诊断

出院诊断:1. 脓毒性休克:感染性心包炎;肺部感染(Ⅰ型呼吸衰竭);2.心功能不全;3. 低蛋白血症;4. 帕金森综合征;5.高血压病(高危);6. 腔隙性脑梗死;7. 慢性肾脏病Ⅳ期;8. 肝囊肿;9.单纯性肾囊肿;10.泌尿系结石(右肾小结石、膀胱结石);11.甲状腺结节;12. 低钙血症;13.贫血。

第3次住院2019年5月24日至6月14日(杭州某大医院)

出院2天后凌晨5点半,患者又因“发热伴胸闷气促1 小时”入当地人民医院。

患者体温最高39℃,有畏寒,无寒战,伴胸闷气促,有恶心,无呕吐。

急查血常规,WBC 31.38 × 109/L, NEUT 80.9 %,Hb 117 g/L,CRP 10.89 mg/L,PCT 0.307 ng/ml,肌酐140 μmol/L,BNP 254.9 ng/ml 。

胸部、颅脑CT:① 两肺慢性感染,左侧少量胸腔积液,两侧胸膜增厚。对照5月12日胸部CT(图3 B),两肺感染有吸收,胸腔积液减少;② 两肺散在增殖钙化灶,左肺下叶含气囊腔;③ 心包增厚,较前片心包积液有吸收;④右侧甲状腺结节,建议超声检查;⑤ 双侧额顶叶腔隙性脑梗塞。予“头孢哌酮舒巴坦2.0 q8h”抗感染治疗,并于当天下午转至杭州某大医院。

当晚在杭州某大医院急诊患者再次出现血压下降、神志淡漠,予去甲肾上腺素升压,同时查WBC 42.8×109/L ,NEUT 88.8 %,Hb 99 g/L,CRP 187.9 mg/L,PCT 40.66 ng/ml,肌酐151μmol/L,白蛋白(ALB)26.2 g/L,BNP 4009 ng/ml ;血气:PH 7.45,PO281 mmHg,乳酸2.2 mmol/L。

次日入ICU,予亚胺培南西司他丁(0.5 g,静滴,q6h,5月24日至6月3日)抗感染以及输注白蛋白等补液、护胃、化痰治疗。

6 月3 日复查WBC4.8×109/L ,NEUT 44.4 %,Hb 81 g/L,CRP 27.8 mg/L,PCT 0.197 ng/ml,肌酐87 μmol/L,ALB 40 g/L,BNP 59.6 ng/ml。

患者多次血培养阴性,撤除去甲肾上腺素后血压及病情稳定,转至感染科普通病房,予哌拉西林他唑巴坦(4.5 g,静滴,q6h,6月3-13日)治疗。

寻找感染源

患者多次血、尿、大便培养阴性。结核菌素试验(PPD)阴性,血沉(ESR)40 mm/h。

腹部增强CT示,肝肾多发囊肿,胆囊壁稍厚,可能为胆囊炎;胆总管局部稍扩张,骶前软组织稍厚,考虑炎症改变。

肺部CT示,两下肺感染,较前片(5月23日)略进展;两肺散在纤维增殖灶;两侧胸膜局部稍厚;微量心包积液/胸腔积液。

头颅磁共振成像(MRI)示,两侧脑室旁缺血灶。

肺功能:① 肺通气功能正常;② 弥散功能中度降低。

抗核抗体、抗心磷脂抗体、血管炎抗体阴性;肿瘤指标正常。

甲状腺功能提示亚临床甲状腺功能减退。甲状腺B超示,双侧甲状腺多发结节,甲状腺影像报告与数据系统(TI-RADS)分级为3级。双侧颈部未见明显肿大淋巴结。

出院情况及出院诊断

6月14日患者出院。出院诊断:① 败血症:(肝囊肿、肾囊肿伴感染);肺炎;胆囊炎;② 高血压;③ 甲状腺结节;④亚临床甲状腺功能减退症。

嘱患者口服莫西沙星6天(0.4 g qd)。停药1周后至杭州某大医院复查ESR 65 mm/h,较前升高,医生嘱患者再接受哌拉西林他唑巴坦抗感染治疗1 周,故再次入住当地人民医院。

第4次住院:2019年6月27日至7月11日(当地人民医院)

2周前(6月27日),患者入院后予哌拉西林他唑巴坦(4.5 g,静滴,q8h)抗感染,并予胸腺肽(1.6 mg qod)联合治疗。抗感染治疗第5天(7月2日),患者再次出现发热,体温38.8 ℃ 。复查WBC13.06 × 109/L, NEUT74.7% ,Hb 82 g/L,CRP 131 mg/L,PCT 8.64 ng/ml,肌酐248 μmol/L,ALB25.8 g/L,血中性粒细胞碱性磷酸酶(NAP)积分37,阳性率35%。改为美罗培南(1.0 g,静滴,qd)抗感染治疗。

8 天前(7 月3 日)晚上,患者再次出现发热,体温38℃,伴恶心呕吐。血压87/64 mmHg,心率120次/分,SpO299%。心脏超声示,心包积液(中等量),射血分数66%,主动脉瓣、三尖瓣反流(轻度),主动脉硬化。予去甲肾上腺素升压维持后再次转入ICU。

心包穿刺液常规:黄色,混浊,有核细胞3530/μl,NEUT 92% ;生化:LDH 478 U/l,葡萄糖4.26 mmol/L,TP 45.8 g/l,ADA 13.5 U/L。心包积液培养、实时荧光定量聚合酶链反应快速检测(GeneXpert)均阴性。血液宏基因组测序(mNGS):未检出细菌等。心包积液mNGS(假单胞菌属检测序列数23;铜绿假单胞菌检测序列数19)。

7月6日,患者体温开始正常。为进一步查因于7月11日转入我院。

关于患者病情的3个困惑:

基于该患者病情,当地医生提出3 个困惑:①该患者反复发作心包炎病因是什么?是自身免疫性还是感染性?② 如果考虑是感染性,致病菌考虑是什么?如何评价心包积液二代测序结果?如果心包积液二代测序中“铜绿假单胞菌”是致病菌,为什么第4次住院在使用哌拉西林他唑巴坦(4.5 g,ig,q8h)抗感染治疗过程中再次出现发热、心包积液增多?③ 目前仍在使用美罗培南抗感染,后续的治疗方案如何?是否需要外科介入?

第5次住院:2019年7月12日(邵逸夫医院)

入院时患者生命体征平稳,查血常规:WBC 4.3×109/L,Hb 93 g/L,PLT 356×109/L,超敏C反应蛋白(hs-CRP)25.9 mg/L,PCT 0.27 ng/ml。生化:肝功能正常,钠133 mmol/L,血糖3.83 mmol/L,ALB 32.3 g/L,渗透压275 osmo/kg,高密度脂蛋白(HDL)胆固醇0.41 mmol/L,甘油三脂5.97 mmol/L。乙肝、丙肝、梅毒、艾滋、大便常规+潜血试验、尿常规均正常。结核感染T 细胞斑点试验(T-SPOT)阴性。

心脏超声:① 左室后壁后方局部心包增厚,二尖瓣口、三尖瓣口频谱随呼吸变化率未见异常;②主动脉瓣退行性变伴轻度反流;③轻度三尖瓣、二尖瓣反流,射血分数58%。食道心脏超声:①左房、左心耳内未见云雾影,未见明显血栓形成;② 目前各瓣膜口未见明显赘生物形成;③ 胸主动脉壁增厚伴多发斑块形成。

胸水B超:双侧胸腔积液(右侧少量深约1.34 cm,左侧中等量深约4.47 cm)。

胸部CT:两肺散在小结节,良性倾向,纵隔内显示多发淋巴结,两上胸膜增厚,两侧少量胸腔积液伴邻近肺组织膨胀不全。

全腹部增强CT:肝肾多发囊肿;肝内外胆管轻度扩张,未见明显阳性结石,右肾后方囊性灶,可能为右肾囊肿。

甲状腺B超:甲状腺双侧叶多发结节,考虑为结节性甲状腺肿。

入院观察3天,患者生命体征平稳,体温正常,复查CRP接近正常,但是鉴于患者近3个月内经历了4次离奇曲折的生死抉择——“四进四出ICU”,不能预测患者是否会再次发作,什么时候发作。因此,在感染科医疗组内部组织了讨论。

病例讨论

病例特点

患者表现为突发突止的休克、高热、低血压、恶心、呕吐、氧饱和度下降;影像学检查提示多发渗出:肺部、胸腔积液、心包积液;每次发病伴WBC、NEUT、CRP、PCT、BNP高,肾功能不全,ALB减低,且这些指标升高快、恢复快。

对于此患者,该如何查因?发热待查?多浆膜腔积液待查?感染科医疗组一致认为该患者最突出的表现是反复休克,即各种原因引起全身灌注量改变,导致组织器官氧输送不足与氧代谢异常的急性循环综合征。

休克原因分析——是感染性休克吗?

1971 年,韦尔(Weil)教授提出将休克分为4种类型:低血容量性、心源性、梗阻性和分布性休克,其中分布性休克包括感染性、过敏性、神经源性和内分泌性休克,在4 种休克中约占66%。

就本患者而言,首先,其不存在失血(例如创伤)和非失血性液体丢失(例如呕吐、腹泻)等,不存在低血容量性休克病因;其次,既往检查例如心肌酶谱、心电图、肌钙蛋白、心脏超声等未提示心肌病变(例如心肌梗死)、心律失常(例如持续性室性心动过速)、机械性异常(例如急性瓣膜破裂)等,不存在心源性休克病因;再次,该患者暂无肺血管相关性(例如肺栓塞)、前负荷下降的机械性原因,例如张力性气胸等,不考虑存在梗阻性休克病因。

那么,在分布性休克里应重点鉴别哪些病因?首先我们看其是否符合感染性休克的标准。①患者存在感染的临床表现、实验室或影像学证据;影像学检查提示多发渗出,例如肺部、胸腔积液、心包积液,检验指标提示CRP、PCT升高;② 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SIRS)诊断标准:该患者体温>38 ℃,心率>90次/分,白细胞增多(>12×109/L);③ 低血压诊断标准:该患者收缩压<90 mmHg;④ 组织低灌注诊断标准:血清乳酸>2 mmol/L;⑤器官功能障碍诊断标准:该患者有心血管、呼吸、肾脏等器官功能障碍。

从指标上看,本患者非常符合感染性休克诊断,但是简单地诊断感染性休克又让我们心有不甘。突发突止,每次发作发热1~3天,没有用退热药情况下体温可恢复正常;抗感染治疗好转,在没有停药的情况下再次发作。如果说第一次的发作没有办法推翻感染性休克,但是接二连三的发作让我们对感染性休克的诊断产生很大的怀疑。

这里困扰我们的指标是什么?PCT!CRP!心包积液!

如果不是感染性休克,可能的诊断是什么?

对于PCT,除感染之外,持续性心源性休克导致的严重灌注不足、多器官功能障碍综合征(MODS)、重症胰腺炎等也会造成PCT明显增高;对于CRP,除细菌感染之外,非特异性炎症例如肿瘤、药物、变态反应、结核、肾上腺皮质功能不全等亦会造成CRP明显增高;心包积液的病因除感染外,大部分是非感染性,包括肿瘤、风湿病、内分泌代谢性疾病(例如甲状腺功能减退、尿毒症、痛风等)、放射损伤、心肌梗死后积液等,多为特发性。

结合患者病史,我们要去寻找非特异性因素。目前患者无明显过敏或风湿免疫表现。在整理患者资料时我们发现,该患者第二次在当地住院,曾因行动迟缓被疑诊帕金森病(PD),并给予多巴丝肼(0.25 bid)治疗;在杭州某大医院住院时曾请神经内科会诊:该患者1 年前开始出现行走慢,自诉膝盖痛不敢走,有不自主咀嚼动作,无运动迟缓及静止性震颤,神清、表情自然,四肢肌力Ⅴ级,肌张力正常,MRI未见异常;请康复科协助评估吞咽功能并指导训练;同时,因双膝以下见明显色素沉着伴脱屑,请皮肤科会诊;以及甲状腺异常请内分泌科会诊:TSH高,甲状腺激素正常,甲状腺B超提示甲状腺多发结节,TI-RADS 3级,考虑亚临床甲减,1 个月内复查甲状腺功能。

另外,仔细问诊及查体时发现患者牙齿脱落6~7年,但是以患者70岁的年龄在当前生活水平下,身体应该还比较灵活、健硕。

结合患者突发突止的休克等特征,进一步评估其激素水平:① 肾上腺皮质轴:促肾上腺皮质激素(ACTH)(8:00)<1 ng/L(10~80);皮质醇0.06 μg/dl(6.7~22.6);② 甲状腺轴:TSH 8.29 mIU/L(0.35~4.94),游离三碘甲状腺原氨酸(FT3)0.56 ng/dl;③性腺轴:睾酮0(1.75~7.81 μg/L),黄体生成素(LH)0.32 μg/L,促卵泡激素(FSH)2.01 μg/L;④ 生长激素(7月24日):生长激素<0.03 μg/L,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 25.9 ng/ml。甲状旁腺激素水平未见异常,垂体增强MRI示垂体缩小。

放射科胡秀华教授:

患者第一次休克当日、次日的床边胸片显示两肺弥漫性不均匀的实变(肺泡填充)和两侧胸腔积液(图1 A)。休克前咳嗽、发热的症状和实验室检查符合感染指征。抗生素和激素治疗3天后,复查CT发现病变迅速吸收,说明休克时肺内病变是因轻度感染、炎性反应诱发的肺水肿和胸膜渗出。因患者肾上腺皮质功能不全,无法应对炎症反应、无法保水保钠并维持血容量,导致休克发生。患者垂体增强MRI显示垂体缩小,蝶鞍内可见脑脊液信号,可明确诊断为空泡蝶鞍(图4)。因其一年前头颅增强MRI显示垂体形态正常(图5),应考虑为继发性空泡蝶鞍。临床常见空泡蝶鞍,绝大多数患者无内分泌异常的表现,少数可能伴泌乳素增高,类似该例患者垂体功能不全较少见。

图4 2019年7月19日邵逸夫医院垂体增强MRI

图5 2018年1月当地医院垂体增强MRI

内分泌科张楠教授:

患者2018 年1 月30日曾于外院行垂体MRI检查,对比近期本院MRI发现,患者垂体形态改变大,目前垂体明显缩小,近空泡蝶鞍改变。患者垂体大小在1年时间内显著改变,功能明显减退,考虑以下原因:① 垂体卒中;② 浸润、炎症或感染性。

据检查结果,患者ACTH(8:00)及皮质醇(8:00)显著下降,考虑为继发性肾上腺皮质功能减退;甲状腺功能检查示TSH偏高,甲状腺素T4 偏低,暂不考虑继发性甲状腺功能减退,考虑甲状腺功能减退;性激素6项示睾酮低,LH、FSH均低,考虑为低促性腺激素性功能减退。

最终诊断

垂体危象,包括继发性肾上腺皮质功能减退、低促性腺激素性功能减退、生长激素缺乏,同时合并甲状腺功能减退,对于该患者,推测继发性肾上腺皮质功能减退为主要原因。该患者反复高热伴休克及肺部弥漫渗出、胸腔、心包积液表现,考虑可能感染诱发垂体危象,或由于垂体前叶功能减退,导致免疫力低下,出现反复严重感染、休克等情况,但全身感染累及垂体亦无法排除。

治疗及转归

予氢化可的松静脉滴注激素替代治疗,从100 mg开始,治疗2 天后改为75 mg,治疗1天后改为50 mg,治疗2天。7月23日开始予左旋甲状腺素片口服(25 μg qd)补充甲状腺激素,并辅以抑酸护胃、补钙、补钾、化痰等对症支持治疗。

完善垂体前叶其他激素及其他内分泌激素检查。关注患者24 h出入量及尿常规,评估垂体后叶是否受累。

7月25日改为口服激素,予氢化可的松每日两次替代治疗(20 mg、10 mg)。

由于患者肌肉含量偏低,体质指数(BMI)偏低,睾酮水平低下,同时加用十一酸睾酮胶囊40 mg每日2次口服补充睾酮水平。

激素替代治疗后,患者精神状态较前显著好转,乏力等症状改善,可正常行走,肌力逐渐恢复,食欲较前显著增加。

7月28日复查WBC 7.4×109/L,RBC 2.93×1012/L,Hb 86 g/L,红细胞压积26.3%,PLT 224×109/L;氨基末端B型利钠肽前体(NT-proBNP)3758 pg/ml;生化:钾4.07 mmol/L,钠142 mmol/L,氯114 mmol/L,钙2.01 mmol/L,葡萄糖4.20 mmol/L,渗透压297 osmo/kg,hs-CRP 1.1 mg/L,ALB 32.8 g/L,慢性肾脏病流行病学合作研究组(CKD-EPI)公式计算的估计肾小球滤过率(eGFR)为68.3 ml/min,血脂检查未见异常,尿比重1.015。

检查结果提示,Hb水平稳定,BNP水平较前显著下降;血脂水平恢复正常,考虑为加用左甲状腺素片后血脂代谢恢复正常,高血脂状态得到改善。患者24 h尿量波动于1000~2000 ml之间,无明显尿崩症表现,尿常规检查提示尿比重正常,考虑抗利尿激素分泌无明显异常,未累及垂体后叶。患者复查血钠、血钾均正常,血糖、血压监测可,24 h尿游离皮质醇(UFC)333.3 μg/24 h。继续给予氢化可的松每日两次(20 mg、10 mg)替代治疗。

8月20日,患者出院3周复诊,精神佳,胃口好,体重增加4 kg;钾4.79 mmol/L,钠139 mmol/L,葡萄糖4.39 mmol/L,糖化血清白蛋白(GA)14%,Hb 111 g/L,CRP 0.5 mg/L;ACTH(8:00)<1.0 ng/L;皮质醇(8:00) 4.19 μg/dl;24 h 尿UFC 239.8 μg/24 h;TSH1.40 mIU/L,总三碘甲状腺原氨酸(TT3)0.60 ng/ml,总甲状腺素(TT4)6.01 μg/dl。

嘱患者继续接受激素替代治疗,氢化可的松每日两次(20 mg、10 mg)、左甲状腺素片(25 μg qd)、十一酸睾酮胶囊(40 mg bid)。因患者既往有高血压史,起病3个月内停用降压药,出院后服用厄贝沙坦维持治疗,现血压为163/102 mmHg,加用氨氯地平降压。嘱患者长期内分泌科门诊复诊。

诊疗体会

垂体危象也叫垂体前叶功能减退危象,病因包括:①长期大量摄入外源糖皮质激素致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处于严重的抑制状态;②垂体前叶乃至全垂体功能低下,多见于席汉综合征、垂体瘤卒中和颅脑外伤;③下丘脑垂体占位、浸润或感染等疾病:例如淋巴细胞性垂体炎、结节病等。

慢性肾上腺皮质功能减退的患者在感染、应激或激素治疗突然中断的情况下可诱发急性肾上腺皮质危象,表现为低血压、低血糖、低钠血症、高热、低热、谵妄、嗜睡等症状。

该患者垂体在1年内发生明显变化,目前表现为空泡蝶鞍,具体原因不详。激素替代治疗的药物种类和给药时间及不同激素的治疗顺序要根据患者病情具体制定,遇到应激状况时激素调整要规范。后续密切随访监测很重要。

小结

临床常见休克类型中,分布性休克占66%。在分布性休克中,除了感染性休克之外,还需要注意鉴别内分泌性休克等,如发现反复、突发的高热、低热、血压等变化,应警惕内分泌性休克。老年患者基础疾病多(例如低血糖、帕金森病、老年痴呆等),而垂体危象隐匿,极易被误诊。垂体危象病死率高,须及时治疗,因此仔细、耐心的问诊及资料梳理至关重要。

对于转院前当地人民医院医生提出的困惑,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杨青教授认为,临床医生做诊断最难的是没有病原学依据,更难的是有病原学依据,认不认可!该患者心包积液mNGS检出铜绿假单胞菌23条,mNGS有它独特的优势——“独竿钓鱼,一网打尽”,但也有可能被各个环节污染导致“鱼”太多了,使得生物信息的解读和结合临床病情作出判断变得非常困难,对于该患者,铜绿假单胞菌不是苛氧菌,容易培养,另外,它不是感染性心包炎常见的病原菌(例如病毒、结核分枝杆菌、葡萄球菌、链球菌等),且该患者在一直应用哌拉西林他唑巴坦治疗的情况下再次发作,无法解释,所以不认为铜绿假单胞菌是该患者的致病菌。

(本文来自《中国医学论坛报》IDSC感染专栏,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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