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去单位总医院生老二孩子。本单位总医院已经具有一定规模：有内科、外科、中医科、妇产科、牙科、肿瘤科等。附近十里八乡的农民，也可以来总医院看病住院。

我住的妇产科病房是三个床位。当我生下老二孩子的时候，又进来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农村妇女。据陪伴她的女人说，她已经怀孕7--8个月了，前面生了3个女孩，这次怀孕可能是一个男孩，怀孕反应与前面3个都不一样。

她男人当时是大队书记，因为工作能力强马上就要调到乡政府去了。

男人让女人悄悄回老家去生老四孩子。可是在调查中被发现了。

那时候，正是严打。乡政府让他们马上打掉孩子，不然就会丢掉职务、开除党籍，一抹到底。如果打掉孩子，还可以晋升。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打掉孩子。

如果正常的生孩子，虽然有阵痛，但是是瓜熟蒂落。在怀孕7--8个月，来打掉孩子，应该是很痛苦的事。

到了晚上，照顾她的女亲戚回家了，只剩下打胎的女人。

我到了后半夜，醒来给孩子喂奶。可能是打胎的药力发作了，看到了那位打胎的女人站在床头，她双手紧紧拉住病床的栏杆，剧烈的疼痛让她往下蹲。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咬住牙，发出重重的呼吸声。她这样站起来，又蹲下去。真是折磨人啊！

我对她说，需要叫医生吗？她说：谢谢你，不用了。我心里也是震撼和同情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那个陪伴她的女亲戚来了，给她带来了鸡汤。上午10点左右，她终于打胎完了。她回到妇产科病房，基本上没有说话。我默默看着她，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道现在的医疗条件，打胎能不能没有那么痛苦？

第三天，她们要回家了。我对她说，多吃点鸡肉鸡汤，把身体养好。她说你也保养好身体。

整整三天，她没有多余的话。基本是默默无言的，却给我留下不能忘怀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