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一个普通的周六，和往常一样准备下午出去打球，提前看了眼天气预报，有可能15点-17点会下雨，于是我换好衣服转战室内球场。经过前段时间疫情歇业，球场里的人明显少了不少，只有青少年训练班的家长孩子还依旧热闹。简单做了做运球投篮热身，凑齐了8个人，准备打打比赛。手感火热，上来命中两球，正发发力突破。

在球场一侧，为了争抢篮板球，一名队友上前抢球，我也从内线向球跳起。就在我下落的时候，队友的肘部顶到我的上嘴唇，两个人在空中撞上，钻心的疼痛感突然从嘴唇和口腔里爆炸，瞬间一大口血凭空出现在口腔里。我摘下正畸保持器，感觉口腔内被液体充满，忍不住一口吐在白色的球服上——是一片深红色的血液。我立刻感觉不对，一般的磕碰不太会出这么多血，我爬起身，舔了舔上唇，感觉有一道被我的保持器割出的伤口，还在持续渗血。问题在于不知道牙齿情况，我赶紧用舌头舔了舔门牙，在舌尖和左上门牙接触的一瞬间，我知道完犊子这颗牙松动了，甚至有些脱位，当时心里一紧：不好，要赶快去把牙齿复位，否则脱落了就保不住这颗牙。

我拿起手机相机再次检查了一下牙齿的受伤情况，门牙被肘进去一点，有些舌向脱位，这时也顾不得是谁的责任，当务之急是把牙齿复位，松动或脱落的牙齿复位时间越短成活的几率就更大。我看了眼时间，17:30，大部分门诊这个时间都已下班，我打给一位附近熟悉的医生，估计是已经下班，没有接通。随即我收拾好东西，开车来到最近的一家口腔门诊，让医生帮我检查复位。短短的一个小时里，我的心情极为复杂，担心保不住这颗牙齿，懊恼为什么要抢那个篮板球，焦虑如果保不住这颗牙要怎么办，与此同时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解决创伤。

幸运的是这家门诊还在开业，等待前面一位患者看完，顾不得一身血液我赶紧躺上牙椅，和牙医沟通，随即拍了一个牙片，整体看下来牙根没有折断，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因为若是牙根折断，那这颗牙当场就需要拔除，做种植是逃不掉的了。随后医生告诉我他的方案：用树脂把松动牙与两侧邻牙粘接固定在一起，因牙齿被撞击进去一点，所以还需要加力把牙齿复位，说白了就是要把牙齿塞回去。方案和我预想的基本一致，于是我配合医生赶紧做粘接。

把准备粘接部分的牙面粗糙化后，医生说：“你的牙周膜在持续渗血，估计是里面牙周韧带破裂，这么多血会影响粘接，我给你打一针必兰（麻药）吧，一方面复位时你不会疼，另一方面麻药刺激肾上腺素分泌，能让你少渗些血。”作为以前专门做牙科粘接材料的销售，我很清楚液体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粘接剂的粘接效果，我立刻同意了医生的建议。麻药打了两针，第一针感受还好，第二针从上门牙舌侧打入，不知为何这一针的张力巨大，整个下颌都在被一股力量向外顶出，感觉下一秒我的下颌就要在这股张力下进化成鳄鱼的下颌。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一针，想到后面至少不会疼痛，我的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一些。随即就是正常的粘接复位过程，在复位的过程中，医生还发现了前牙的几处裂痕，估计是这次撞击和以往打球撞击留下的“战绩”。结束了治疗，我和医生讨论了几种可能性：

这位医生预计1个月后拍片，看牙根是否稳固，如果牙根可以保住90%的概率需要做根管治疗，如果保不住就只能做种植。结果这和我预计的差不多，但一次打球可能让自己的门牙变成根管治疗后的“死牙”，也特别让人伤心。和医生道谢告别后，我去药店买了两幅消炎药，又专门跑到超市买了瓶漱口水，虽然家里是有漱口水的，但当时的心情大概比较焦虑，想要尽一切可能留住这颗牙齿，通过买买买来舒缓内心的焦虑。

回到家，我尝试着用右侧牙齿吃蛋挞和面条，咀嚼过程中松动门牙碰到下牙，蛋挞的蛋液上被蹭出一层血液，一照镜子发现牙颈部又有些渗血，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默默吃完饭。坐在书桌前，就感觉过去两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像是做梦，一次正常的打球，甚至没有激烈的身体对抗，只是刚开始的热身，就这么倒霉地发生意外，伤心自责烦闷担心，昨晚原本计划要写《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读后感，这场意外也让我完全失去了兴致，只得打游戏分散注意力。躺在床上，那颗松动的牙根里好像涌入了血液，顺着心跳的节奏，能感受到牙齿内部也在随着血液跳动。希望我的血液能帮助牙齿恢复正常吧。我这样想着，伴着牙根里的脉搏声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恢复牙齿的创伤，今天一觉睡到了9点半，感受了一下牙齿并没有昨晚的疼痛，甚至不去咬动它都可能会忘记发生过创伤。翻开手机，昨天我打电话求助的牙医发来微信：昨天打电话什么事啊？

我解释了一下事情原委，心想今天还是要再找这位医生也看一下，如果需要的话拍一个CT，也听听其他医生的意见。中午我又跑到另一家门诊，医生帮我检查了一下，发现昨天的调颌还有点问题，松动牙还有些向内舌倾，上下咬合时会首先碰到松动牙，这对愈合并非好事，这也就是我昨晚咀嚼时出血的原因。这位牙医又帮我磨出了一部分牙齿，做好调颌。我心里还有些不放心，问了问医生后期可能的后果。好消息是她认为牙齿基本是能保住的，但是牙根不一定能保得住，有50%的几率保不住牙根，那就需要做根管治疗了，后面就看整体发展如何了。听到这我心情好了不少，因为此前担心牙齿脱落，只能做种植。作为一名从业者，我知道前牙区的种植是非常不好做的，一方面前牙区的骨壁菲薄，留给种植体的空间有限，极有可能发生骨吸收或者有侧穿风险；另一方面前牙美学区还承担了“门面”作用，只有让牙龈少萎缩，牙齿也正常就位，才能勉强恢复到正常牙齿的状态，但这需要好的医生+高昂的费用+自身的恢复才能实现。所以知道自己的牙齿能基本保住，让我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后面就只能祈祷有个好的恢复效果了。

自此，这场牙齿的意外有了个还算好的结果。

篮球也真的是个高危运动，这次恢复后就算要再打球，也要把从头到脚尽可能保护起来再去打。若碰上意外，第一时间在条件范围内先解决问题，后面该发泄情绪就要发泄，毕竟人在倒霉的时候，再多的理性也抵不过感性上的烦躁不安，烦那么一会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