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岁的杨玉彬胳膊里夹着一个档案袋，再次来到西平县公安局和河南省驻马店市检察院案管中心询问他哥哥的案子是否还能破案。20年前，他的哥哥杨玉忠“失踪”后，家里人多年寻找无果。直到2013年，警方找上门提取了家人的DNA后告诉他们，杨玉忠被多名嫌疑人打死。为灭口，他们又杀掉了杨玉忠的女友付勤香。两人被拉到一处荒地后焚尸。案发13年后，5名嫌疑人被抓，其中四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然而，因为时间太久，很多证据已经无法查到，现在只能把嫌疑人释放。“这个案子没破，我们欠了杨家和付家的账。”西平县公安局相关负责人说。

杨玉彬再次到了西平县公安机关询问案情进展

1999年年底，杨玉忠带着女友付勤香，来到漯河市银都大酒店。杨玉忠让女友在楼下等着他，他自己上楼找银都大酒店的老板王华要钱。在王华的办公室里，因为杨玉忠和王华发生了纠纷。在王华的一声命令下，一伙人冲上去把杨玉忠打倒在地。

在楼下还在等着男友的付勤香并不知道，杨玉忠已经被害。此时怀孕已经有5个月的付勤香等来一个陌生人，让她一起上楼和杨玉忠见面。不知情的付勤香跟着也去了王华的办公室，进入办公室后，她被一根麻绳勒住脖子，窒息而死。

付勤香

事发后几天，杨玉忠的家人发现，杨玉忠不见。家人开始四处打听消息，没有任何收获的杨玉彬报了警。“当时家里人都找不他，所以就报警了。”杨玉彬告诉记者，他的哥哥在去找王华前，曾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找不到他了，就是王华把他害了。

“以前我哥和王华关系很紧密，王华的很多事情，我哥都知道。所以在我哥失踪后，我也第一时间去找了王华。”杨玉彬说，当时王华告诉他，听说杨玉忠去了福建还是外国去做生意了，如果有消息了再告诉他，从此杨玉彬开始了寻找哥哥的路。

“前两年的时候，还能偶尔听到一些我哥的消息。”杨玉彬说，有一些人说在苏州见过杨玉忠，听到消息后，他连夜坐上火车赶到苏州寻找。也有时候听说在附近省市，只要听到消息，家里人就会去找，但是一直一无所获。“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很多消息应该是王华故意让人散播出来，为了掩盖我哥被杀的事情。”

付勤香父亲付成回忆，2000年初，付勤香的弟弟结婚，本来要参加婚礼的付勤香并没有出现。“姐弟两人一直很好，女儿没有参加婚礼，我们特别不能理解。”付成说，在儿子婚礼结束后，全家人就开始寻找付勤香，但是一直没有结果。

“女儿刚大学毕业没想到她会去远地方，所以把漯河周边基本上都找遍了。”付成说，家里没什么钱，全家都靠种地为生。在寻找女儿的过程中，为了省钱，他经常在火车站和桥下过夜。在寻找了多年后，心力交瘁的付成只能放弃了，他只希望女儿还活在世间。

付勤香的父母看到女儿的照片悲痛难忍

2013年，已经“失踪”13年的杨玉忠和付勤香突然有了消息。“警察突然找到了我们家属，告诉我们，有了关于杨玉忠的一些线索。”杨玉彬说，那一天家里来了很多警察，把他们家属都喊过来，每人都抽了几管血。

杨玉彬回忆，警察多次到家里调查，后来告诉家属，通过DNA比对后确定，2000年，在河南驻马店西平县老王坡发现的两具烧焦的尸体正是杨玉忠和付勤香。

“在知道消息后后，家人都很悲痛。警察也把我哥遇害的经过告诉了我们。”杨玉彬说，当时警察告诉他们，已经抓了五个人嫌疑人。河南省公安厅也高度重视此案，成立了专案组进行侦破。

西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相关负责人表示，2000年接到村民报警，在一处荒地的坑里，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初步侦查得知，该案为刑案。第一步是要寻找尸源，因尸体损毁严重，通过体貌特征已分辨不清付勤香是女性。

“尸源确定不下来，案件一直无法顺利推进。直到2013年，确定了尸源，该案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该负责人表示，当时在侦办另外一起案件时，有人供出了杨玉彬被杀的事情，公安机关马上就锁定了多名嫌疑人。

通过侦查发现，杨玉忠在漯河市银都大酒店被多名嫌疑人失手打死。杨玉忠前往酒店时，付勤香同往。为防罪行败露，嫌疑人又杀了付勤香。接着，嫌疑人用车将两人尸体运到了西平县内，再焚尸。

2014年11月，杨玉彬收到了西平县检察院一份告知书，告知书上显示：我院已经收到西平县公安局已送审查起诉的朱某某、周某某、李某某、孙某某、于某涉嫌故意杀人一案的案件材料。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四十四条之规定，现告知你有权委托诉讼代理人。

家属收到的委托诉讼代理人告知书

杨玉彬在收到告知书后，本来以为凶手马上就要被绳之以法。然而在收到告知书后，却再也没有了消息。

5月12日，西平县检察院案管中心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此案案情重大，警方移送后，该院在2015年初，将案件交至驻马店市检察院。后面案件如何进展，他们并不清楚。但是王华因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放火罪等罪，数罪并罚，已经在2017年被执行死刑。

驻马店市检察院控申科一名办案人员表示，在案件移送过来后，该院仔细审查了案件的材料。“这一起案子里，只有嫌疑人的口供，没有任何的有效的物证。并且这几名嫌疑人的口供有一些细节也对不上，无法形成一个有效的‘闭环’，来证明嫌疑人就是凶手。”该办案人员告诉记者，现在物证只找到了一辆“运尸”的汽车，但是车里也无法提取到血迹等有效的证据。

办案人员表示，该案历经了“一退”“二退”，“二退”之后西平警方再未移送。在此过程中，5名被批捕的嫌疑人，转为监视居住，最后释放。“这个案子，我们也很同情被害人家属，但是根据要求，我们只能退回。”办案人员告诉记者，案件只能用证据说话，不能因为个人情感的因素，而放松了标准。

“现在这个案件的难度非常大。客观上讲再继续侦破的可能性很小。”办案人员表示，现在没有发现任何新的证据，但是案子也没有结案处理，他们也是在等待一个契机，看是否再有所突破。

“在侦破过程中，5名嫌疑人里，有4人在供述中交代了。”西平县公安局一位相关负责人表示，但是按照检察机关的要求，单凭口供无法定罪。然而已经离案发十几年，很多证据的确找不到了，案子只能暂时这个样子。“这个案子没破，我们欠了杨家和付家的账。”该负责人表示，公安机关也没有放弃，将继续想办法推进该案侦破。

5月12日，杨玉彬拿着材料，再次从检察院里出来。这一天驻马店市室外温度达到32度，但是他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难道人就这样白死？杀人凶手可以逍遥法外？”杨玉彬说，他不会放弃，将继续收集相关的材料，一定让凶手绳之以法。（津云新闻记者 郭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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