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穿成女配的第十六年，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男主了。

如果我没有被锁链锁起来的话。

1.

事情是这样的。

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因为熬夜猝死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一个名叫“重生”的系统找到我，说只要我按照剧本把剧情完整走下来，我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重要的是！

我可以直接来到考完教资之后，不用再次经历《教育知识与能力》的摧残啦！！！

我心中一乐，毫不犹豫地同意。

但是……

我万万没想到。

在我兢兢业业地维持好一个恶毒的女配人设，马上可以功成身退的时候，一直指导我的系统消失了！

狗逼系统！

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我低声咒骂一声，刚想翻个身接着睡，就被人捏住了下巴。

疼痛从下巴持续性传来，即使我万般不愿，也不得不睁开眼睛。

眼底不耐烦只闪过一瞬，在看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只剩下了惊恐。

我略一抬手，发现手腕上戴了一个东西。

其实不用看光听响声也知道，这是锁链。

修仙之人一旦锁上，灵力就会全部被封存。

体力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好家伙，连这玩意都用上了。

我看了他两秒钟，垂下眼睛没再和他对视。

“师妹躲什么？”他沉声问。

躲什么？

当然是心虚。

杀了他白月光，我合该被千刀万剐才对，怎得只是被锁起来？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不答他的话。

“师妹眼中波光潋滟，当真是让人心生怜惜。”抓着我的这个人嗤笑一声，松开我的下巴，语气冷冽，“只可惜你再模仿，也不及柔儿的万分之一。”

我模仿你大爷！

还不是你手劲太大，硬生生把我的生理眼泪逼出来了！

当真是……劲大而不自知。

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这本虐恋仙侠的男主，名叫沈萧陌。

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浅眸平静地如同一潭死水，好似没什么事情可以再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师兄，”我撑着身体坐起来，在我身上的锁链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我说我是有苦衷的，你信吗？”

“苦衷？”他眼中终于有了点别的神态，看向我的时候仿佛可以洞悉我在想什么，“那师妹说说，什么样的苦衷让你不惜耗费全身灵力，也要对柔儿赶尽杀绝？”

“什么样的苦衷值得用柔儿一条命去换？”他恨不得把我下巴的骨头捏碎。

是的没错，女主死了。

就在昨天，被我亲手在悬崖下杀死的。

长剑直接从腹部穿过。

我还挑了她的灵脉，防止别人救治。

简直罪大恶极。

可是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呀！

原著要求的啊！

我就是一个苦命的打工人，还是老板卷款跑路的那种，何苦要为难我呢？

况且，我不是都遭到报应了吗？

我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现代化社会不是回不去了吗？

昨天沈萧陌寻着痕迹来到悬崖下，正巧看到了我挑灵脉的过程。

全身灵力耗尽的我根本不敌他的一招半式，成功被抓了回来。

其实我也没想挣扎。

因为我以为我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没有挣扎。

甚至亲手把我的长剑交给了他。

谁成想，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周围全是乌泱泱的人，围着我指指点点。

师尊有意想包庇我，沈萧陌却据理力争。

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我被沈萧陌单方面处置。

是生是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我被系统抛弃了。

我全身灵力枯竭，没有了系统的帮助。

直接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我回过神，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如果不是真正经历过，我都不相信，会有系统这种东西存在。

更何况他。

我放弃挣扎，不想让他觉得我在狡辩，“人是我杀的，一命偿一命，师兄给我个痛快吧！”

说着就要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制止了我的下一步行动。

这这这？

难道我这十六年对他暗地里的帮助被发现了，其实是想要假借囚禁来保护我？

根本就没有想要杀我？！

“师妹怎么能死？”他的手很烫，“你觉得拿你的命换柔儿的命，你配吗？”

啧啧啧，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都怪平日话本子看多了。

现在虽说已经大结局了，但是男主人设就是非女主不可呀。

我点头，“所以师兄的意思是……”

想放了我？

我这半句话还未说出口，就看到他原本正常的瞳孔被染得通红，抓着我的手攥得我生疼，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师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死了，平白脏了柔儿轮回的路。”

好家伙，不愧是深情男主，这标准台词都出来了。

2.

自从那天和我说了要惩罚我之后，他消失了好多天。

留下几个没什么灵力的丫鬟照顾我。

我从她们口中了解到，沈萧陌要复活林司柔，想要用一门已经失传已久的禁术。

这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禁术之所以被称为禁术，就是人在修炼过程中容易导致走火入魔。

最后经脉尽断，全身爆体而亡。

快要一个月过去，他终于想起了被关在这里的我。

他喝得酩酊大醉，浑身上去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浅眠的我几乎是在他踏进房门的时候就清醒了过来。

我下床站了起来，等着他走过来。

“阿柔……”

他说着就扑到我的身上，如呓语一般含糊不清地说：“你别走，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叹了一口气。

男主有多喜欢女主，除了他们自己本人明白，没有人比我这个手握剧本的穿越者更明白了。

如果我早点知道系统是骗我的。

我就不会对女主赶尽杀绝。

甚至从最一开始就离她远远的。

现在我身在其中，想要回到从前却又不可能。

“沈萧陌，我不是你的阿柔。”

我想要推开他，却承受不住他的重量退身一个踉跄，小腿磕到了床角。

我们一起倒在了床上。

我浑身绵软无力，又有锁链的束缚，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好在他自己因为这大幅度的晃动清醒了一点。

“封楚楚？”他晃了晃脑袋，努力醒了下神。

确认是我之后，脸色变了一瞬。

他挣扎着坐起来，沉默着没开口。

我一时间没摸清他现在是醒了还是没醒。

“沈萧陌。”我低声唤他。

有些事情就得说明白，不管他现在清醒不清醒，这是最近唯一的机会。

他抬眼看我，眼神有些疑惑。

我觉得他现在好沟通，一鼓作气把早就在心里过了千百遍的话说了出来，“我听说你最近在练习禁术。”

从他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确定这件事情是真的。

他面容憔悴，周身气息不稳。

深夜借酒消愁都挡不住他浑身散发出的焦虑。

他不仅练习禁术，还急于求成。

心态不稳，不管什么事情都容易失败。

可能是这句话里面那个字触发了他的情绪，他看向我的眼中眼睛里面满是哀求。

我想要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

这样的眼神我第一次见到。

“你不要离开好不好？”他猛地把我抱在怀里，“我想要你留下，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累，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留在这里，但我还是想要你留下。”

得了，这是把我当成女主林司柔了。

我感觉到他的手臂越收越紧，他无意识的继续输出：“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我以后好好听你的话，我不干涉你的自由，你留下吧，好不好？”

我从未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若不是爱到深处，他那种从小就被捧在天上的人，又怎么会用近乎乞求的态度来挽留一个人。

我费力地挣脱他的桎梏，摸了摸他的脸，语气温柔：“你想要的都会实现的。”

他眼神中满是委屈，语气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真的吗？”

我肯定的点点头。

“那……”他低着头，手上灵力乱窜，神情无措，“我需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你留下呢？”

我没有灵力，只能赌一把他是不是真的不清醒。

我尝试着开口：“你给我把锁链解开，你的愿望就会实现的。”

他抬眸看着我，像是在确认我是不是在骗他。

我努力让自己和他对视了三十秒。

然后就听到他说：“好。”

3.

既然这一切是因为我开始，那就从我结束吧。

是我杀了林司柔。

我自己做错的事自己补救，不应该连累别人。

不拿系统为借口，人确实是我杀的，我应该付出代价。

原著中在我杀了林司柔之后，我就下线了。

我不知道沈萧陌为林司柔做了什么。

但是看到他因为修炼禁术面容憔悴的样子，我承认，我心疼了。

我有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

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

我喜欢沈萧陌。

如果能顾用我换他幸福，我也不算白来这一遭。

我乔装打扮，来到了藏书阁。

找到了记载禁术的那本书。

我按照书中所说，来到那处悬崖下，开始尝试着让自己周身的灵力运转起来。

这种方法是用一命换一命。

每一次尝试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

如果不成功，则两败俱伤。

此时的我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屏气凝神，开始了第一次尝试。

旁边小溪的水哗哗作响，升腾起的波浪足足有十米高。

我坐在其中，渺小至极。

第一次，失败了。

第二次，又失败了。

我的动静太大，不少人闻声赶来。

如果我被抓回去，沈萧陌应该不会听我解释，下次也没有再出来的机会。

我的灵力快要枯竭，我咬了咬牙拼尽全力试了最后一次。

十米高的溪水包裹着我，周围是一张张惊恐的面容。

他们的嘴张张合合，我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其实无非就是在劝我赶紧停下。

成功了！

我看到溪水缓缓退了下去，装着林司柔的棺椁缓缓升了上来。

我透支灵力把它挪到了岸上。

晕过去之前，看到了沈萧陌慌张跑过来的情景。

我安心的闭上了眼。

4.

又是一年夏季，走在青石板的丫鬟音音低着头，步履匆匆的走进了一处高大辉煌的宫殿。

我看着床幔上不断晃动的流苏，只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姑娘，可以沐浴了。”音音低声唤道。

我翻了个身，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

音音见状连忙过来扶我。

走到浴桶前，我看着里面黑漆漆的汤水皱了皱眉。

“药医说这是最后一剂药了，之后就可以减轻药量了。”

她服侍我已经两三年，知道我一直很排斥药浴。

在蒸腾起的热气中，我闭上了眼睛。

自从那次我耗尽灵力救林司柔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年。

今年我二十岁。

我全身经脉尽断，伤极根本。

这几年靠着吃药调理身体。

我这具身体天赋极高，换别人早就药石无医了。

“姑娘，您何必和尊上置气呢。”

音音看着我身上颜色鲜明的欢好痕迹，心疼地说道。

我唇角弯了弯，自嘲道：“我不和他提要求，他就会放过我了吗？”

音音没说话。

“他连我想出去转转的请求都没有同意，应该是怕我出去冲撞了林司柔吧。”

音音还是没说话。

“可是音音，”我心里发酸，“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他何必呢？”

飘着各种药材的水面忽然荡起一阵涟漪，惊得我睁开了眼睛。

音音不见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沈萧陌。

他长臂一捞，把我从水里捞了出来。

我犹豫了两秒钟，没有挣扎，任由他把我放在了床上。

我睁开眼发现他在脱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的身子还没好全，恐怕不能让尊上尽兴。”

他拿着大氅的手一顿，眼睛瞬间变得猩红，咬牙切齿地说：“楚楚，你觉得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做那事的？”

“那尊上您是来做什么的？”

我好似不是疑问，只是为了配合他才开口的一样。

他头微微一转，错开了我的视线。

看到他太瘦的动作，我无所谓的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只是抬手去拿旁边架子上的药膏。

他拿着药膏，细致地涂在我的身上。

遮盖住了昨晚他在我身上弄出来的痕迹。

“是怕我死了吗？”我忽然开口，让他游移在我身上的指尖一顿。

可能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我看着他，眼神空洞，看不出喜悲。

他没说话，站起身在我床边和我对视了几秒。

他长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能这样想也行，我只希望你活着。”

话音未落转身披上了大氅。

“活着？做你发泄的工具？还是被你囚禁在这里感受着心灵的折磨？”我语气终于有了起伏，上身微微坐起，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嘲讽。

说完这些话，我像耗尽了全身力气，瘫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看他。

如果我现在睁眼，一定可以看到他眼中心疼和后悔的情绪翻涌。

可惜没有如果。

我听到他说了一句什么，就匆匆离开了。

5.

我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大概是从我醒了之后三个月之后。

我元神大伤，足足昏睡了一年多。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就只有这个小丫鬟，名叫音音。

最开始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每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都在睡觉。

三个月后，我清醒的时间逐渐变长。

头脑中的意识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通过音音的讲述，我知道了我昏睡的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修真界大换血，沈萧陌独断专行，暴虐成性。

师尊羽化。

沈萧陌坐上了修真界的第一把交椅。

林司柔当天就醒了过来。

却因为灵脉尽断，无法继续修炼。

沈萧陌遍访天下名医无果后，把她安置在偏僻的小院，派了很多高手保护她。

而对我，大家都知道我是导致现在局面的罪魁祸首，沈萧陌把我囚禁在这里，让我为自己所做的行为赎罪。

音音却没有一点怠慢。

沈萧陌来找我的那天，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那天在雨下的很大，闪电和雷声交杂，我睡得很不安稳。

他忽然闯了进来，带着一身的凉气。

我惊得猛地睁开了眼睛。

知道是他之后，不动声色地把床帐拉开，在黑暗中和他对视。

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远远的站着并没有走过来。

“师兄，好久不见。”

我率先开口，眼神平静无波，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隐约的看到他抬了抬胳膊，又放了下去。

灯亮了。

“你……身子养好了吗？”

灯光下，他的眼神不再拥有威严，反倒是有些小心翼翼。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陌生。

我发觉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我，更不明白原本应是恨我入骨的人为什么会如此小心地和我说话。

“师兄，不，尊上。”我平静地开口，“您为什么会救我呢？”

他的眼神带了点闪躲，看着正在燃烧的蜡烛，含糊其辞：“想救便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还不等我说话，他转身急匆匆地走了，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他走了，灯也灭了。

我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有些不知所措。

6.

音音第二天进来伺候时，血腥味都没有散去。

我看着她浑然不觉的神色，轻声问：“昨晚你有听到什么吗？”

她给我梳头的手一顿，摇了摇头，语气无异：“没有啊，姑娘昨晚可是有事？”

我却从铜镜中看到了她一闪而过的慌张。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转移了话题：“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原本还在努力伪装平静的音音往后退了一步，跪到地上神色慌张地说：“姑娘，您不要难为奴婢。”

我对她这副反应丝毫不惊讶。

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没了梳洗打扮的欲望，起身躺到了贵妃椅上，阂上了眸子。

没多久，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外面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睁开眼睛，音音已经不见了。

我仔细一听，外面是两个小宫女在说话。

“这里面住着的不会是妖怪吧？”

“好吓人啊，尊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人啊？”

“太血腥了吧，就算是有修为的人也经受不住天天放血啊……”

“算了算了，君主的心思不是我们可以猜得到的。”

我被他们弄得起了好奇心，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一出去，他们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惊慌失措地看了我一眼，垂下头就朝着宫门走去。

我看着他们手里端着一个洒扫的铜盆，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

我直觉不对，神色一凛：“站住。”

虽然我没多少灵力，也没在外人面前露过面。

但出乎意料的，他们真的停在了原地。

在我的一再逼问下，他们诚惶诚恐地交代了实情。

原来，沈萧陌从我醒了开始，要求他们每天用鲜血清洗我门前的台阶。

他觉得我能够醒过来是鬼怪附身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

倏地想起昨天他看到我时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莫不是觉得我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技能吗？

看着面前这两盆发出淡淡腥味的血，我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我没有吃东西，胃里一阵痉挛。

在我下意识蜷缩身体时，我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7.

再次醒过来时，我第一眼对上的竟然是沈萧陌担忧的眼神。

在看到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眼底的担忧变成了欣喜。

“你醒了？！”

他的语气很欢快，仿佛我醒了是一件多么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

我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的厉害。

他端起旁边的茶水，扶着我慢慢的喝了小半杯。

我不太专心，眼珠一直看着他转来转去。

“不知尊上可否有时间，我想和您单独聊一聊。”

我静静地看了他两秒，才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他似乎并不惊讶，抬手屏退了站在旁边伺候的人。

“你想说什么？”他沉声问道。

我唇角轻勾，眼神透过窗户看向门前的台阶，“尊上是觉得我是妖怪吗？”

“不……！”他快速否认，说出口后又觉得太明显了，急忙解释道，“不、不是的，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我马上……”

“您觉得我能听谁说呢？”我打断他的话，“我门都出不去，您觉得我能见到谁呢？”

他低下头，似乎是反思了一下自己，“等你身子好了，我就带你出去，现在你身子还虚弱，不能出去吹风。”

他在刻意地岔开话题。

我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有了答案。

沈萧陌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很明显现在不可能告诉我。

就在这天晚上，我刚睡下不久，他就闯了进来。

和第一次见面的小心翼翼不同，他像是发了狂，想要确认什么一样，任凭我怎么求饶都没能阻止后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伏在我的身上，动作粗暴的扯坏了我的衣服。

他技术生疏，动作没轻没重，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他急忙把药医喊了过来。

药医只轻轻搭了我的手腕片刻，便诚惶诚恐地跪下说：“尊上，姑娘的身子还很虚弱，断不可经此激烈的房事啊！”

此时的我躺在床上像是一个破布娃娃，眼睛半阖着没有聚焦，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白皙的身体上全布满了青紫，特别是腰侧，恐怖得触目惊心。

但我意识很清醒。

我听着药医说话，心里只剩下了绝望。

8.

这件事一直到现在，我一直拒绝和他沟通。

昨天我提出要出去，他再次失控，让我们变得更加难以沟通。

他每天都来，可是我却从未搭理他。

“楚楚，求你……”

再一次的情事中，他一边亲吻着我汗涔涔的头发，一边凑到我耳边低声哀求。

求我？

求我什么呢？

我现在真真切切就是一个被他圈养在这里的金丝雀。

只为了打发他无法发泄的欲望。

“你理理我……楚楚，你别这样……”

真是太搞笑了。

明明他是造成我这样的罪魁祸首，现在反倒是像一个被欺负的人，低声下气地求我。

明明……是我被折磨。

我闭上了眼睛，泪水沿着太阳穴流到了头发里。

许久，我才缓缓开口：“沈萧陌。”

他紧张地等着我说下句话。

我长出一口气，看着还在晃动的蜡烛，轻声说：“你能不能放过我。”

他原本还算淡定的神情立马变得恐慌，张了张口，最终低声问：“楚楚，你恨我？”

我没回答。

我们两个自从第一次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这样压抑的气氛常有。

和平时沉默一样，我没说话。

不过这次不是不想理他，而是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到底怎么想。

沈萧陌以为我不会再说话了，带我去沐浴之后，抱着我躺回床上。

黑暗中，我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不。”

我不恨他。

我这条命早在几年前就没了。他花了那么多钱，那么多心血照顾我，我现在这条命就是他的。

我自知罪孽深重，林司柔不能重新修炼而我却可以，这让他难受我都可以理解。

所以我这是在还债。

只不过……

还债真的好累啊。

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9.

但他似乎无意再折磨我。

他为了让我开心，主动带我出去。

我像是一个行尸走肉，完全任他摆布。

看着他命人给我梳好发髻，带着我走在阳光下。

我眯了眯眼，抬手挡了挡阳光。

这样好的阳光，我已经两年多没见到了。

很快他忙了起来，不再总是找我。

但他们也没有限制我的出行，我也可以出去转转。

这天，我正在梳头发，从铜镜中看到站在旁边端着盆等着我洗手的丫鬟欲言又止。

我抬手制止了音音的动作，转头看向旁边那个小丫鬟，“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她惊得差点握不住盆，倒退了一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姑娘，林姑娘说要见你，请您去见她一面吧！”

沈萧陌继位之后，因为弑杀成性，谁都不愿意嫁给他。

到现在偌大的宫殿里还是只有我们两个。

她说的林姑娘，应该就是林司柔了。

我心情还算不错，看着她细细盘问起来：“林司柔要见我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还请姑娘恕罪。”

她把头伏得更低了。

明明林司柔现在备受宠爱，怎么会想起来找我？

难道她知道我和沈萧陌在一起睡觉的事情，想要敲打我？

毕竟认真算起来，我算是第三者。

我笑了笑，站起身对着音音说：“那就去一趟吧，刚吃过早饭正好消消食。”

音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拗过我。

我朝着她住的方向走去。

越走发现越不对劲。

她住的地方比我想象中要荒凉不少，当初师尊还在时，这一处我就极少来。

走到门口，刚打算推门，就凭空出现了两个人。

凭我的感觉，他们的修为不低。

“姑娘，”他们对我很恭敬，一点都不像是要阻拦我，“您要进去？”

我犹豫着点了下头，问：“可以吗？”

他们眼神在空中交汇了一下，“您想进去当然可以。”

说着帮我推开了门。

我走进去，推开门发现林司柔半躺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本书在读。

听到动静，眼皮都没抬，“你来了。”

我自顾自的坐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轻声道：“我听说你想见我。”

她放下手里的书，眼神直勾勾地打量着我，苍白的唇弯了弯：“没想到你还能出来，真是让人意外。”

我皱了皱眉。

来者不善。

上来说话就这么冲。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

毕竟我亲手杀了她，虽说后来救了她，但她再也不能修炼了。

作为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她又怎么甘心做一个普通人。

“封楚楚，你杀了我，又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救我，现在弄成这样的局面，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我抿抿唇，没说话。

“你从小受尽所有人的宠爱，忽然被人像金丝雀一样养着，日日夜夜欺辱你，是什么感觉？”

她都知道。

对于沈萧陌对我做的事，她都知道。

怪不得忽然想要见我。

我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很涩：“师姐，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的话，那么你赢了。”

一说话才发现，我对于这件事情是这么的介意。

沈萧陌是我喜欢的人，这样对我，我不可能不伤心。

只是平常没有人说这件事，我也刻意在逃避。

现在林司柔直接把伤疤毫不留情揭开，让我难以接受。

“当然不是说这个，是师兄过段时间就要和我成亲了，我不希望到时候你还在这里。虽然我知道师兄不喜欢你，但是你在这里，我会难受，所以还希望你能离开。”

说着扔给了我一个小瓶子。

它滚到了我的面前，我俯身捡起。

我知道这是什么，心里忽然很难受，低声问道：“这也是他的意思吗？”

林司柔轻嗤一声，“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可以随便出门？当真以为师兄对你有愧？”

又是我想多了。

沈萧陌只是为了让我方便来找林司柔。

毕竟林司柔现在没有灵力，稍微走动可能会有危险。

只能让我来见她。

我点头，拿着药准备出去。

刚走到门口，听到她“提醒”道：“你最好不要告诉他你来找过我了，不然的话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没再说话，直接走了出去。

10.

沈萧陌很快就知道了。

连政务都不处理了，直接来到我这里。

“楚楚，你出去了？”他神情紧张，好像生怕我做了什么。

左右也是要死的人，我胆子反倒是大了起来。

“尊上现在这个时间不在正殿修炼，跑到我这里兴师问罪？”我一改之前总是卑微的模样，第一次开口赶他。

“我……我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

“是不是去找林司柔？”我轻笑一声，“你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他点点头，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可以出去，但是千万别去找她。”

在他心里，林司柔可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娇弱美人。

而我随时可能要了她的性命。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站在那边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迟疑地问道：“你不走？”

他很冷静点头：“不走。”

我看了他几秒钟，明白了过来。

动作熟练地解开自己的扣子。

但刚解了三颗，就被他摁住了手，他皱着眉，眼神中带着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我轻笑一声，“你留在这里，不就是想要吗？只是现在是白天，您还是要注意影响。”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你要是不喜欢见到我，直接告诉我就是了，不用这样。”

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好好休息。”

然后转身离开了。

？？？

这是什么情况？

我从袖子里拿出那瓶药，拔出瓶塞，吃下了那颗药。

我以为我回到了现实世界。

可再一睁眼，却发现还是熟悉的流苏。

熟悉的床幔。

沈萧陌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欲言又止。

我怎么没死？

似是我的目光太过明显，他缓缓开口：“你的药被音音换成了普通的补药。”

我皱了皱眉，长久才开口：“为什么？”

之前是我太迟钝，明知道他有很多秘密瞒着我，却不主动发现。

他还没说话，我看着他沉下去的脸色轻笑道：“你弄这些是要做什么？”

我抬手指了指床头挂着的流苏，上面的花纹繁复像是装饰品，但细看却发现根本不是花纹，而是一串串看不懂的文字。

倒像是电视剧里见到的符咒。

他眼底慌乱地往四周看，让我更加确定他确实有事瞒着我。

而且一定和我的身世有关。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要不然怎么会血洗台阶，又怎么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都怪我之前拒绝和他沟通。

“我……怕你离开。”

我哑然失笑，“可是你那夜明知道我身体受不住还……就不怕我离开了吗？”

“不一样的！”他激动地看着我，“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就好。”

我看了他半晌，轻声开口：“我可是杀了你心上人的仇人，你竟然想让我留在你身边？”

“……是，我知道你杀了林司柔是想离开，我知道你不是原来那个小师妹，可我却不知道该怎样留住你。”

他低声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整个人从床榻上滑下去，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楚楚，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失去一次？

是指之前我昏迷的那一年吗？

我长叹一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沈萧陌，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

他摇了摇头，眼睛不敢和我直视：“我不敢，我不敢说，我知道你想要离开，若是让你知道我存了这样的心思，你一定会立刻离开的。”

他不敢说，可是却没料到我竟然真的会吃毒药。

这让他怀疑他苦苦坚持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

换药的是音音。

是沈萧陌默许的。

他一直以为只要把我留在身边，或许打开方式不对，但总能等到我心甘情愿留下。

却没想到我求生的心这么弱。

“我是听说你和林司柔快要成亲了，我不能碍你们的事，所以……”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解释。

“没有，我从来没有搭理过她，我不喜欢她，我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你。”

？？？

怎么会这样？

明明原著中……

一切都乱了。

“是谁告诉你，我杀了林司柔是想离开？是谁和你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抿唇，“我带你去找他。”

11.

沈萧陌带我去见了那个看出我是来自异世界的人。

门口早早就有人等着了。

“姑娘，我师父已经等候多时了，还请您自己进去。”

我点头，随着他走了进去。

一进去，里面的摆设让我惊讶不已。

里面的装饰和现代家居没有任何差别。

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手机放在桌子上。

我惊讶的看着屋里的一切，忽然听到有人开口：“神奇吗？”

我猛地转头，“你……你就是尊上口中……”

他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犹豫着问道：“我还可以回去吗？”

他把这个问题抛了回来：“你想回去吗？”

我还没做回答，他就笑了：“这是你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我皱起了眉。

“你最好考虑清楚。”

“什么叫第二次？我之前见过你？”

我很疑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眼前一闪而过，速度太快，没来得及抓住。

“原本我是不打算见你的，因为你现在所有的结果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他笑了笑，“可是我听尊上说你竟然又一次主动吃下了毒药。”

“又一次？”我猛然意识到什么，“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唇角一勾，抬手在我的眉心点了点。

一时间，我的大脑中有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

我是封楚楚，可我也是林司柔。

确切来说，我来过这个世界两次。

第一次是以林司柔的身份，我和沈萧陌相爱相杀，可以做选择的那一刻，我选择回现代社会。

后来我后悔了，我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讨厌沈萧陌。

我想尽办法联系到这个人。

再次以封楚楚的身份来到了这里。

因为我意志不坚，作为惩罚，我被消除了上一世的记忆，作为一个新人兢兢业业的完成任务后，才可以留在这里。

原来我不是熬夜猝死的。

而沈萧陌是在我杀掉林司柔的那天重生过来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在大殿上据理力争，为什么和我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句话。

试想如果在我重生到之前，以为万事都还来得及时，却被人当头一棒，告诉你你就来晚了一步，也是很崩溃的。

但是之后他在这个人的指点下，明白我才是他要找的人。

他不敢来见我，在逃避了很多天之后，喝酒壮胆来找我。

那番话也是对我说的，而不是林司柔。

“那他为什么要救林司柔呢？”

“是为了你，只有把林司柔救回来，你才可以留在这里。不然会被传送回去，因为你本意是想回去的。系统和你做了交易，除非你自愿放弃，不然系统必须要完成你的愿望。”

“所以……”我眼睛直视面前这个人，“你就是一直指导我的系统？”

他没否认：“也可以这么说。”

“那你现在还要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耐心等着的沈萧陌，唇角轻勾：“多谢你。”

12.

沈萧陌见到我出来，眼眶微微红了，伸向我的手在微微的发抖。

我笑着把手伸向他，他紧紧地握住。

“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呢？”

回到熟悉的房间，心境也已经大不相同。

他抬眼看着我的面容，在观察我的细微表情，“我最开始不知道你就是之前的阿柔，后来才知道。”

我想了想，问：“是在你喝醉酒之前？”

他点头。

他那时候刚刚因为林司柔的死把我囚禁起来，消失了好多天不是因为去寻找救林司柔的办法去了。

而是“系统”告诉他，我才是他心心念念一直等的人。

他想着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不敢来见我。

只要林司柔复活，我一定可以留下来。

那天我说要他给我解开锁链，他以为我要离开了。

虽然不愿意，但还是顺我的意给我解开了。

谁能想到我是要帮助他复活林司柔。

“那……那晚是为什么呢？”

“那晚……”他低着头，没看我，“因为林司柔快要不行了，我怕你离开，听说只要在这里有了血脉牵绊，就可以不离开，所以……”

所以他就想要让我怀个孩子。

只要和这个世界有了牵绊。

就可以不离开。

他在用自己偏激但唯一的办法想要留下我。

我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下次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刻意直接和我说，你想起来了，你说你喜欢我，不用这么偏激。”

“好。”他没忍住抱住了我。

这是第一次，我们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之前他们说，我是你圈养的金丝雀，林司柔还和我说你要和她成亲，是这样吗？”

“不是的，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的，你要是不信，我……”

“我信你。”

13.

日子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我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灵力正在慢慢的恢复。

有失亦有得。

沈萧陌脾气也好了不少，大家都逐渐步入正轨。

“姑娘，林司柔姑娘怕是不好了，请您过去看看。”

我放下手中的话本子，皱着眉问：“怎么会这样？”

音音摇摇头，“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那边走。

好像没过多长时间，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却已经物是人非。

她躺在床上，浑身骨瘦如柴，面色蜡黄。

“你来了。”

我点点头，坐下来让音音走了出去。

“师姐，咱们上次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扯了扯嘴角：“你倒真是怕死，我千算万算，没想到你竟然没吃那颗毒药。”

林司柔醒来之后，沈萧陌从没来看过她。

知道她有想要害我的心思，就把她放在这个偏僻的院子，派了很多高手看管她。

并不是我以为的保护。

而那天我见到那两个嚼舌根的丫鬟，也是她安排好的。

她让他们支支吾吾地说话，故意引发我的好奇心。

再怎么说她也是在这里长大的，人脉还是有的。

她不喜欢我，也谈不上喜欢沈萧陌。

单纯的看不惯我们两个。

她知道我和沈萧陌现在关系还算不错，想要给我们制造一点误会。

她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被关在这里，怎么都会心生怨怼。

更何况沈萧陌还时不时派人来取她的血。

林司柔每天备受折磨，想要解脱却不能。

沈萧陌每天派人给她注入营养。

她当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要找我在黄泉路上做个伴，提前去给她探探路。

却万万没想到我没吃药。

“你自以为了解我，按照我的性子肯定会吃下这颗药，但你也低估了沈萧陌想要我留下的心。”

我笑了笑，看着她惊讶的眼神，“他都能为了我取你的血，怎么就不可能替我换了那颗毒药呢？”

林司柔瘫倒在床上，面色因为激动有了一点红润的颜色。

“我杀了你，是我不应该，不管怎么样，我不为我自己辩解。”我闭了闭眼，抬步朝她走过去，“你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难，也是我对不住你。”

她一脸谨慎地看着我，生怕我要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之后我会安排药医为你医治，你就可以重新开始修炼了。”

“你……好好保重。”

在我要离开时，忽然听到她和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14.

最后林司柔还是决定离开门派，到平凡的人世间过一辈子。

我没拦她。

两个月之后，沈萧陌给了我一场盛大的婚礼，得到了修真界众人的祝福。

“楚楚，或许我们的打开方式不对，但余生希望你能给我时间补偿。”

我嘴角轻勾：“那你打算怎么补偿？”

“你说了算~”

（全文完）

作者：黎落落

出处：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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