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海辰·北京房山

　　编辑/渝夫·天津河东

　　【渝言不止】

　　没征得父母的同意，没有至亲的见证，林云便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柳母的要求，与柳一脉举行了热闹的订婚仪式。其实，就其做法和排场而言，这哪是订婚？分明就是结婚！大条的林云的没注意到这些细节，更不会想到这原本就是柳家精心布下了陷阱——逼迫林云就范、企图把生米煮成熟饭的陷阱！

　　第四十六章 草率订婚

　　柳家的五个女儿长相都很相似，她们既继承了柳母的慈眉善目，又继承了柳大爷的骨骼清朗。唯一的不同，便是40岁的柳大姐比23岁的柳六姐那娟秀的脸庞多了些许沧桑罢了。得知她们唯一的弟弟即将订婚，除了远在河南的柳二姐无法回来，其他五个姐妹全部在第一时间带着家眷回到了娘家。这使得柳家原本还算阔朗的院子竟也显得拥挤起来。她们轮流来到柳一脉的房间中看了弟弟，每个人都努力挤出笑容来安慰弟弟，恭喜他要订婚了，说他的病会好的。只有最年轻的六姐什么也没说，而是带着一种同情的目光看了看林云。晚上吃过晚饭，她们一部分人去了隔壁三姐家休息，一部分人便留在柳家，帮着柳母收拾明天订婚用的新房。

　　一天的喧嚣过去了，柳一脉显得很疲惫。林云坐在他床边，拉起他的手，笑着说：“瞧，这回我们要成一家人了！”

　　柳一脉苦笑一声说：“都是做给我爸妈看的，难道你还相信什么‘冲喜’吗？”

　　林云低头不语，柳一脉接着说：“农村人的思想就这样，老封建老封建，说的就是这些人啊！要不是为了完成我父母的心愿，我也不会同意这么荒唐的订婚仪式的……只是委屈你了！”

　　“不要这么说！这都是我愿意的！”林云抬起头来，看着灯光下的柳一脉那温柔的眼睛，不禁情从心升，字字恳切地对他说：“我只知道我爱你，我愿意为了你做一切事情！”

　　“所以说，爱情让女人失去理智啊！”柳一脉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手背，说：“你要知道，再有一个月，你就要走进军校大门了，你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啊！你怎么能为了我这么一个人将死之人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林云忙挣脱了他的手，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许你瞎说！”

　　柳一脉苦笑一声，摇摇头，便沉默不语了。

　　第二天，林云早早就起来了。还没出门，她就嗅到了一股喜庆的味道。推门一看，满院子红得像着了火似的，就连猪圈和鸭棚都贴上了大红喜字，大门前还挂着六串大红鞭炮。一想到这些竟都是为她而准备的，林云便有些难为情了。柳三姐和柳五姐正站在大屋门口聊天，见林云出来了，三姐一脸春风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笑着说：“看看，这新房布置得咋样？”

　　林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看我脸红了，又笑着说：“这就害羞了？一会儿见到村里那些人，还不羞死你啊！快到屋子里来，让我们好好打扮打扮你！”

　　随后，三姐和五姐便拉着我进了柳母的大屋。大屋里面，四姐正端着一盆水，见她们进来了，忙笑着招呼她们：“快坐凳子上，我给你梳头！”

　　“我们老四是县里开理发店的，她这给你一打扮，那绝对好看！”三姐笑嘻嘻地说：“我爸和你几个姐夫去村里请人，我妈和大姐在准备中午的酒宴，老六帮一脉收拾，我们三个就专门负责你啦！”

　　这还是林云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化妆，以前虽然也偷偷用过她妈妈的化妆品，但最多就是描个眉或是画个红嘴唇，还从来没有如此正正规规地让人梳头盘发、打粉抹油的捯饬呢！四姐用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帮她化妆，三姐和五姐在旁边帮四姐递东西，待她再照镜子时，竟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见她的鬓云高耸，上面插满了红色和粉色的假花，厚厚的粉底将那少女的稚嫩掩去，粗重的眉毛完全看不出过去的那两条优美的眼线来，长长的假睫毛使眼皮看得沉重不堪，嘴唇如鲜血般红艳耀眼，与煞白的粉底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完全就是一幅农村女孩的“结婚妆”呀！哪里还看得见半点清纯少女的样子？

　　可还没等林云反应过来，三姐和五姐便拿来一大堆新衣服给她穿起来。她换上了大姐带来的真丝红绸子连衣裙，穿上三姐带来的水牛皮红色高跟鞋，戴上四姐送的珍珠项链，挂上五姐给的金耳坠子，再披上六姐给的亚麻红披肩，俨然便成了一个新娘子的样子！三姐、四姐和五姐围着她看了又看，不住地发出赞叹声。

　　就在这时，门外的鞭炮响了。柳母满面春风的跑进里屋子里，兴奋地叫道：“闺女，快出来，快出来！”

　　于是柳家的三个姐妹一起叽叽喳喳地笑着拥着她出了内屋和厢房。一出家门，林云便吓了一跳：原本还空荡荡的院子，此时已经摆了满满十来桌酒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人早已坐在桌子前磕着瓜子喝着茶水，小孩子在桌子中间的空隙来回穿梭着。大家看到林云出来了，不禁发出一声声赞叹，几个小娃娃跑到她跟前拍着手笑嘻嘻叫着：“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

　　林云涨红了脸，不敢再向人群那边看去。可她突然又想起来，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看到柳一脉呢！她忙抬起头来，又仔细搜寻了一圈，这时才在院子门口看到柳一脉。只见他在六姐的陪伴下，慢慢向她走来。阳光下，他那略带蜷曲的头发乌黑亮泽，额头洁白光滑，浓眉下是一双闪烁着喜悦与羞怯的眼睛，高耸的鼻子与微笑的嘴巴形成了一个和谐的统一体——就如古希腊雕像般完美！他穿了一身酒红色西装，打了一条大红色领带，与洁白的衬衣形成强烈的色彩反差——这是她所见过的最精神、最英俊、最潇洒的柳一脉！与他以前的学生装扮相比，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终于，林云抛下了所有的不安与羞涩，抬起头来正视着柳一脉的眼睛！这是她深爱的人，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柳一脉用微笑回应着她的目光，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慢慢缩短，林云突然觉得虽然只有几米的距离，他们却走了太久太久。当他终于走到她跟前时，她笑了，他也笑了。

　　主持订婚仪式的一位大伯举手示意，让大家安静下来。他轻轻嗓门，大声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的侄子柳一脉，和来自铁北的姑娘林云，要在这儿订婚啦……”

　　就在这时，林云拉起柳一脉的手，轻声说：“你高兴吗？”

　　柳一脉一脸深情地看着她，微微点点头说：“高兴！”

　　在主婚人说完一大堆的陈词滥调后，柳大爷和柳母拉着他们走向人群，开始一桌接着一桌的敬酒了。虽然他们俩喝的都是啤酒，但十几桌下来，也喝了很多。三姐最能说，一直对客人们夸林云是如何如何漂亮，如何如何聪明，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林云微微有些醉，六姐在旁边扶着林云，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妹子，你要是实在喝不动就别喝啦！应付一下就可以！”

　　林云感激地望着她，她是柳家最小的女儿，和林云年龄相差不多，虽然她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林云对她的感觉却很好。

　　【作者简介】海辰，本名刘振华，陆军中校，中央军委机关网《政工研究》和《军旅文学》栏目远程编辑。自幼热爱文学写作，曾在军内外媒体发表各类文章千余篇，出版文学作品集《海蓝，海心》《那些年，那些光影流转的记忆》，多部文学作品在军内外征文比赛中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