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正常交易进行是怎么处理的(对于进行中的交易)

文 / 张元平 刘国栋

2012年，大连实德集团(以下简称：实德集团)因众所周知的原因陷入债务危机进入重组程序。2013年1月，哈尔滨人和投资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人和集团)正式介入实德集团资产债务重组。人和集团实际控制人戴老板邀请同乡——哈尔滨人关国亮主持实德集团资产债务重组之事。

实德集团控制的深圳龙珠医院(以下简称：龙珠医院)多年拖欠银行贷款8.1亿元，面临被拍卖处境，作为龙珠医院借款担保方的实德集团亦面临被多家金融机构强制执行。

在实德集团徐某的多次请求下，关国亮个人举债出资、以6.73亿元竞拍买下龙珠医院债权资产包，解除了实德集团等相应股东的债务，获得龙珠医院控股权。

这起极其普通的承债式股权收购，多年后却让关国亮身陷囹圄。

收购重组医院6年后，实德集团徐某报案称关国亮诈骗。关国亮自2019年6月被大连市警方从北京家中带走，先以涉嫌诈骗被监视居住4个月，2020年5月以涉嫌职务侵占被提起公诉，直到2021年1月14日，历时20个月。大连市中山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决认定关国亮构成职务侵占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四年零十个月，退赔人和集团6.23亿元。关国亮当即提出上诉。

距一审判决已过去16个月，案子至今仍悬而未决。

受邀参与“实德”重组

2012年，实德集团陷入近200亿的债务危机，上百家经济体把实德集团告上法庭。为了稳定社会秩序，大连市成立了“协调推动实德集团资产债务重组工作领导小组”。

2013年1月，人和集团与实德集团签订《战略合作资产债务重组框架协议书》和《备忘录》，人和集团正式介入实德集团资产债务重组。

人和集团实际控制人戴老板找到同乡关国亮，邀请关国亮出面帮其主持实德集团资产债务重组之事。

关国亮曾任某著名人寿保险公司要职，在业界被誉为保险大鳄，业绩显赫，无论是为人和专业能力，还是经验和声望，都名重一时。

据介绍，实德集团资产债务重组的核心价值是实德集团持有的保险、银行等金融资产和建材、房地产等高回报资产。人和集团参与该重组的目的是最终拿到上述优质资产，而非全面接收实德集团资产。

关国亮出山，与团队旗开得胜，一举拿下由实德集团控股的“华汇人寿”。

2013年5月，人和集团戴老板带领关国亮等一班人马，前往接管地点坐落在沈阳的华汇人寿。

当时，一位老朋友对关国亮说：实德集团资产债务重组眼下是烫手的山芋，但一旦山芋不烫手了，会否里外受夹，费力不讨好。

关国亮当时并没有太多在意，只想尽全力帮人和集团办好这一事情。

三年后的2016年3月，关国亮因另择工作，离开了人和集团。

收购“龙珠医院”之殇

深圳龙珠医院、龙珠医疗科技研发中心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研发中心)两家机构，由“亿仁集团”对此分别持有24%和27%股权。

“吉里医疗公司”为香港CITYGOAL公司的子公司，分别持有龙珠医院52%和研发中心73%股权，2008年被徐明收购，CITYGOAL股权100%由徐某持有。

徐明为实德集团董事长，2012年3月因犯案被抓，后由徐某接任并对实德集团进行债务重组。

而亿仁集团、吉里医疗公司分别持有的龙珠医院股权，为实德集团和徐某控制。

龙珠医院由于经营不善，长期处于严重亏损、资不抵债的状态，因拖欠相关银行8亿多债务，正面临被多家金融机构强制执行拍卖，所涉相关股权及其他相关资产等，也因抵质押担保已被查封冻结。

徐某希望尽快处理了龙珠医院，几次寻找下家，但无人接盘。后找到关国亮，关国亮帮其联系介绍了香港××再生医学的实控人戴总。

为慎重起见，戴总委托北京一律师事务所对龙珠医院先进行了尽职调查。

据律所出具的《尽职调查报告》显示：截至2013年2月28日，龙珠医院资产总计8.9亿余元(其中包括对外应收债权3.9亿元)，负债合计10.1亿余元，净资产为-1.2亿元。另，大量资产处于查封、扣押、质押和冻结状态。

看到《尽职调查报告》后，戴总不愿介入。

多次夭折后，2014年1月，实德集团、亿仁集团与由关国亮为实控人的深圳新产业医学公司(以下简称：新产业公司)经协商，签订《三方框架协议》，拟以4600万元的股权对价款和承接龙珠医院债务的方式，购买亿仁集团分别在龙珠医院、研发中心的所占股权，接管龙珠医院的经营管理权。

2013年9月，“深信达”挂牌拍卖龙珠医院的债权，但因债权资产包质量太差、登记人数不足而流拍。

2014年6月，龙珠医院债权再被挂牌公开拍卖，关国亮以其新产业公司名义参与竞拍，以6.73亿元拍得。相关媒体公示了此次拍卖结果——龙珠医院债权资产包转让至新产业公司。

同年9月，徐某与关国亮在香港签订协议，徐某将其所持香港CITYGOAL的100%股权，以1美元的象征性价格转让给了关国亮。

关国亮虽一路顺畅，但他陷入了资金周转重负困境。正如一位龙珠医院的知情人士预言：新债权人关国亮接盘，等其还未来得及转身就会成为“杨白劳”。

至2016年，因前期巨额融资款等遇到到期支付偿还问题，举步维艰的关国亮只好将龙珠医院予以卖出。

被指职务侵占的是与非

大连市中山区人民法院的一审判决认为，关国亮在担任人和集团总裁并具体负责对实德集团资产重组、债务清偿工作中，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将亿仁集团持有的龙珠医院及研发中心股权转让给自己实际控制的新产业公司，随后从徐某手中受让了香港CITYGOAL公司股权，还通过竞拍的方式取得了龙珠医院资产包，并委派新产业公司进驻龙珠医院开展经营活动。之后，将上述股权连同其他资产转让给他人。其上述行为侵占了人和集团的财产权利和经营管理秩序，数额巨大，应当以职务侵占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针对一审判决，关国亮不服，坚称无罪，当即提出上诉。

上诉称，首先，从事实情况看，关国亮与龙珠医院的事，人和集团始终没有介入过的影子，而只有作为新产业公司实控人的关国亮在参与。如果说关国亮是代表人和集团或以人和集团某职务的身份参与收购龙珠医院之事，那么人和集团必须要授权，相关方也需要有人和集团的授权，签订的合同也应有人和集团的确认签盖印。因关国亮只是受聘负责为人和集团主持实德集团的重组，且其并没有人和集团总决策权力，关国亮不可能自作主张的而越权去为人和集团收购或重组龙珠医院。假使认为是人和集团收购或重组龙珠医院，那这钱应该有人和集团支付才是，而不应有关国亮自融自付自担责任，而最后又因运转不济卖了，也应该由人和集团在会研究、参与、记录结果等。

然而这些所谓认定“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构成的“职务侵占”，都没有事实和依据。

庭审中，当事人和辩护人提出：2014年1月，实德集团、亿仁集团与新产业公司签订的《三方框架协议》(为龙珠医院债务重组)，签约人关国亮是新产业公司的实控人。关国亮以个人名义，还出具了《个人承担一般责任保证书》。该《三方框架协议》中，并没有“人和集团”或“人和集团”的“关国亮”。

在《关于龙珠医院、研发中心股权处置及相关事宜的协议》中再一次明确：关国亮作为保证人对《三方框架协议》的义务承担保证责任。

——这就是将合同相对的签约方新产业公司与其实控人关国亮相“绑定”，而实现合同不产生失毁约情形的“双保险”。更证明了关国亮签订协议的身份特性——并不是代表“人和集团”或“人和集团关国亮”。

作为《三方框架协议》的签字方，徐某是知道且当时应该、已经明知关国亮是以个人财产做担保为自己收购，却至本案时其称“名为交给关国亮，实为交给人和集团重组”。其说词无法与签字合同所显示和形成的既定事实相吻合。权益攸关的大事项草以“名为……实为……”行之，不符合行业常情常理之操作规范。反之，足见签订协议时还是明知是关国亮在购买。

其次，从权益关系看，龙珠医院并不是人和集团资产。据资料可知，实德集团从未将龙珠医院、研发中心的股权转让给人和集团;人和集团自始至终没有在龙珠医院出资一分钱，也没有任何人员上的投入，对涉案股权不享有任何权益，与龙珠医院不存在任何法律关系;龙珠医院转让中不损失到人和集团一分钱，却被错误的判决获得6.23 亿元的赔偿。

一审判决中“人和集团在实德集团资产债务重组中是‘兜底清偿债务，资产全面接收’，因而龙珠医院属于人和集团”的认定，仅仅是来自徐某、个别人的口头证言，没有书面证据认证。

据实德集团资产债务重组的《战略合作资产债务重组框架协议书》和《备忘录》两份文件，可以明确清楚地看到，并没有“兜底清偿债务，资产全面接收”的文字表述。而且，人和集团办理移交给实德集团的473份重组档案材料中，也没有关于涉及龙珠医院重组之事。

实德与人和的证言，一会儿说向市政府上报的债务资产重组清单中没有列入龙珠医院，也不在市“三缓一集中”的范围内，一会儿又改口说龙珠医院在上报市的重组清单之内，清单有，但暂时找不到了。一个数十亿计的重组事项，却始终无法提供出哪怕是文件或合同或会议纪要等任何一份关键书证。口说无凭，又前后矛盾，相关证言人又是本案的利害关系方，不能作为定案认定依据。

再次，公开竞拍买下龙珠医院资产包，有据可证是关国亮个人融资举债的自筹资金。涉案相关股权作为质押物属于资产包的内容之一。亿仁集团、徐某将其股权转让给关国亮，用于抵偿债务，同时免除自身的担保责任，这是以股抵债的市场交易行为，股权人有处分的权利。

据资产重组专家介绍，类似交易结构是债务重组的典型方式，即使在实德集团众多债务重组案例中，也不乏此类，比如实德足球俱乐部。

据查阅，在龙珠医院拍卖前夕，就有大量新闻报道分析龙珠医院的债权包价值即为龙珠医院的股权。媒体援引法律界专业人士的分析“债权的接盘者要么可以作为投资将债权再次转让，要么可以与龙珠医院等方协议重组，将债权转为医院股权，从而变为医院的实际所有者。这也就意味着接盘者或可绕过繁琐的牌照申请程序而实现办医院的目的。”

可见关国亮在公开拍卖竞得龙珠医院债权，进而解除实德集团债务获得实德集团股权是市场常规操作，而非基于他参与实德集团重组的职务身份。

何况，有事实可据，关国亮在本案中没有谋利，所谓的被害单位也没有任何损失。

人和集团自始与本案无关，其与龙珠医院也无法律上的任何关系，一审怎么推导出“侵占人和集团财产”的结论?

法学专家分析认为，关国亮是以合法市场主体的身份付出相应对价获得相关股权，与受人和集团委托参与实德集团资产债务重组的职务无关。关国亮没有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更没有非法占有人和集团财物。涉案股权是从实德集团和徐某处直接转让的，股权从来不属于人和集团。因此，本案不存在职务侵占罪的侵占对象，也不存在犯罪事实，属于十分明显的民事纠纷，不是刑事案件。

资不抵债医院怎被认定净资产12亿?

庭审中，法院出示了一份关于龙珠医院资产的《审计评估报告》。该报告显示，经审计评估，龙珠医院净资产12亿余元。法院亦基于此，判定关国亮给人和集团造成6.23亿损失。

辩护人认为，本案这份《审计评估报告》，计算基准存在根本性错误，评估基准时间错误，评估程序违法，评估方法不适当，导致结论严重脱离事实。

龙珠医院资产价值主要是土地价值。仅以龙珠医院的土地使用权价值计算，据2012年10月深圳中院拍卖时评估值是1.82亿元，而据《审计评估报告》显示2016年评估值是12.47亿元。同一块土地，不到4年时间增了6.85倍，远高于同时期深圳的商业地价增幅。

值得一提的是，香港××再生医学的戴总经介绍接盘龙珠医院时，其当时委托律师所出具的《尽职调查报告》显示，截至2013年2月28日龙珠医院净资产为-1.2亿元。而同样，《审计评估报告》显示2016年龙珠医院净资产为12.42亿元。同一家医院，两份报告，评估出来的资产相差10倍多。

试问，如果龙珠医院真值12亿多元，银行和信达资产公司为何还要将其作为不良资产拍卖?实德集团为何还视为包袱急于甩掉?

但一审法院采信了这份高达12亿余元估值报告，并依此作出判决。

关国亮案历时已近三年。一审中，辩护人做了无罪辩护。现上诉后，又过去了一年多时间。针对一审判决和蹊跷的《审计评估报告》，代理律师向法院提交了最高院的判例、第三方专业机构出具的《评估报告》《审计咨询报告》。

公平正义是人类社会永恒的主题，是人类不懈追求的一个社会目标。依法行政，公正司法，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能感受到公平正义，让法治阳光温暖每一个人。近几年来我国的法治建设发展取得了长足进步和实效。净化社会风尚，净化政治生态，反腐倡廉重拳出击。今年3月1日、15日，原辽宁省副省长、公安厅厅长王某伟，原大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杨某威，分别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同时，随着海南高院原副院长张家慧司法腐败案件曝光和审判，最高法院原法官王林清、济南中院原副院长孙永一、大连甘井子区法院原法官李克磊等等落马，以及一大批冤假错案的纠正昭雪，我们深感和庆幸，公正廉洁的司法环境得到空前规范健全，更加风清气正。

二审何时开庭仍未知。本案结果如何，相信法院会作出公正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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